成為惡役的契約家人 140

 已經成年了嗎？

「是幻覺嗎？」

試圖淹死他是不夠的，現在這讓他產生了幻覺。從小做起，做大做大……

勞埃德嚇了一跳，罵了一句。因為他在金屬裝飾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眼睛……」

那是在前幾天艾麗亞提到他眼睛的顏色之後。每次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他都有先看自己眼睛的習慣。

不像瓦倫丁大公那樣褪色的銀灰色，但也沒有之前那麼黑，更像是深灰色。

那是勞埃德現在的眼睛顏色。

但現在，

「……又變黑了。」

不僅如此。

隨著艾麗亞長大，勞埃德自己也長大了。

他的下巴更硬，脖子和骨頭更粗，眼睛的高度比他記憶中的要高得多。他明顯長大了。

這讓他覺得很尷尬。

「這是一種非常具體的幻覺。」

「幻覺？」

然後艾麗亞問道。或者，以她的形式，聲稱今天是她的成人儀式，問道。

「過來，領帶歪了。」

她毫不猶豫地走近他，伸手理了理勞埃德的領帶。

勞埃德不忍甩開她的手。如果是其他偽裝成艾麗亞的東西，他會馬上注意到的。

但這只是艾麗亞。容貌、聲音、氣息、氣味、能量，應有盡有……

好像隨著艾麗亞長大，她會長成這樣。

「你是在做什麼？」

「……什麼？」

不知不覺中，他對著那令人不快的接近現實的幻覺皺起了眉頭，問道：

然後艾麗亞漂亮地瞇起眼睛，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的兔子。」

她燦爛地笑了笑，握住勞埃德的手，在白手套上吻了一下。粉紅色的口紅印像印在他的手背上。

勞埃德一時語塞，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她的唇印很明顯。

「你的耳後很紅。」

「……」

「你今天的反應很可愛。」

發出一聲輕笑的艾麗亞拉住他的手，將他帶進了宴會廳的中央。

她跳了一段她剛剛學過的舞蹈。

非常熟練。彷彿她與他共舞過無數次，配合著他的節奏。

如果是艾麗亞的成人禮……那就是六年後。

他每時每刻都害怕。

正如他在夢中看到的那樣，有一天上帝的惡意會肆虐併吞噬大公國。定期為勞埃德和特里斯坦淨化上帝的惡意的艾麗亞，有朝一日可能會達到極限。

沒有辦法，她的身體不由得承受著淨化過程的負擔。

她已經是一個軟弱的人了。他會因為貪求生存而永遠失去她嗎？

「艾麗亞……」

勞埃德輕聲低語，握住她的手。

文森特說的他們互為毒藥的話，至今還歷歷在目。

所以現在，這一刻就像是一個奇蹟。事實上，他沒有被惡意污染，他們已經安全地成年了。

哪怕只是幻覺。

「等我平安完成成人禮之後，我就可以觀看你的成人禮了？」

「可以。」

艾麗亞歪著頭，好像在問勞埃德在說什麼。勞埃德苦笑著。

「如果我現在被上帝的感情所附身……」

同時，他也很確定。

「那麼這種感覺就是希望。」

這是他所持有的轉瞬即逝的希望。

因為艾麗亞來到他身邊，是他可以擁抱的一束光。

希望與絕望的差距，讓他更加焦急和苦惱。

希望展現的未來……

勞埃德雙臂環住艾麗亞的臉頰。他輕輕撫摸著手指，確認她的存在。

「好癢。」

艾麗亞說著，晃了晃她的睫毛。勞埃德將那雙寶石般的眼睛銘刻在了他的記憶中。

「你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你在說什麼？我們昨天也見過面。」

「我很高興你看起來很健康。」

「這不是我真正想在我的成年儀式上聽到的話……」

艾麗亞用悶悶不樂的聲音嘟囔著。勞埃德低頭看著她，沒有多想就回答了。

因為這無論如何都是幻覺。

「只是你太聰明了……」

這一刻，無非是希望，耀眼奪目，幾句讚許根本無法捕捉到這一切。

他覺得任何言辭都無法形容安然長大的艾麗亞。

然後，臉紅著臉來回翻了個白眼的艾麗亞，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她的臉慢慢靠近。

到了能感受到她溫熱氣息的地步。

勞埃德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摀住了嘴，往後退了一步。

「為什麼……？」

艾麗亞抬起緊閉的眼皮問道。

「這……我從來沒想過。」

「……你沒想過？」

她看起來很受傷。雖然只是幻覺，但他的胸口卻是一陣刺痛。

「勞埃德，從今天起我就是成年人了。」

勞埃德看了一會兒，沒有回答。

艾麗亞是他的救贖，他的幸福，他的希望，他的奇蹟，他的美夢。

她從來都不是慾望的對象。

絕不……

直到他舔了舔嘴唇，過了一會兒才回答。

「……這不會發生。」

——勞埃德！

那時。

驀地，一道白光出現在他的眼前，一隻手猛地伸了過來，抓住了他的臉頰。

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剎那間，幻覺破滅，水漫漫四方。

–—勞埃德，你還好嗎？

不會游泳的艾麗亞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就在他面前。

這是真正的。

——你怎麼樣……

不，現在這並不重要。他迅速把握住了情況，摟住了她的腰。

到現在為止，感覺還不是很危急，但他只覺得自己必須快點離開。

他無意讓艾麗亞陷入危險。

「哦，該死的。」

但拉著他腳踝的那道光，卻像螞蟥一樣纏住，不願放開。

——先上去。我很快就會跟著你。

勞埃德很快判斷完情況，鬆開了艾麗亞的背。他現在只不過是艾麗亞的絆腳石。

——不。

但艾麗亞打斷了他，拒絕了，她看著他的腳踝。隨著艾麗亞的手越來越近，那團光閃爍閃爍。

彷彿在迎接她的手。

彷彿已經等了很久。

勞埃德不知不覺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是不祥的閃爍光芒。

—這是它的一部分，但它是上帝的感覺。這很危險。

——我覺得沒問題。

艾麗亞肯定地說。

是因為她不知為何感受到了懷舊的能量，而不是神秘、可怕。這很棒，因為它是上帝的一部分。

勞埃德並沒有放過那個像水蛭一樣的東西，不管是上帝的感情還是什麼，因為他害怕它會轉移到艾麗亞身上。

——相信我。

她接下來的話，讓他鬆開了手中的力量。艾麗亞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

而她終於找到了。

「……嗯？」

艾麗亞眨了眨眼睛。

之前，她一直在水下，但眼前卻是一片廣闊的綠色草地。

「什麼。」

勞埃德？

艾麗亞不解地看著鬱鬱蔥蔥的風景擺擺手。

一陣涼風拂過她的臉龐，她感受到了濃濃的青草香味。事實上，這是真實的，如此生動，以至於她懷疑自己跟隨勞埃德下水是不是只是一個夢。

「我想我仍然聽到了。耳邊的歌聲。」

艾麗亞驚訝地環顧四周。

這絕對是塞壬的歌聲。不只是模仿，塞壬的歌​​聲絕對有魔力。

「深沉而優雅的男中音。」

「哦，迷人的夜晚。神性狂喜。哦，美好的回憶，狂喜，美夢！」

「還有別的塞壬嗎？」

那麼，這個地方是真正的亞特蘭蒂斯，塞壬們躲避公眾視線的地方嗎？

她朝著歌聲的方向走去。帶著希望。

「哦，美好的回憶。」

艾麗亞發現一個人站在盛開的懸崖上，面朝大海。

「哦，美好的回憶。」

艾麗亞向一邊重複著同樣的詞句一邊哼著歌的男人問道。

「這是什麼歌？」

然後他停下了歌聲，回頭看了她一眼，溫柔地笑著回答。

「一首呼喚你的歌。」

「你……」

她是她夢中見到的亞特蘭蒂斯王室的後裔。

這個男孩，曾經還是個孩子，現在看起來更像中年了，但顯然是同一個人。

「塞壬的……祖先？」

「塞壬，是的。我已經被這個名字叫了一段時間了。」

太子微微一笑，帶著愧疚的神情。

「我是你說的那個人的記憶。」

「回憶？」

「是的，我只是一個記憶。我不存在。」

「這不是亞特蘭蒂斯。」

艾麗亞原本滿懷不切實際期望的肩膀垂了下來。

如果一個死去很久的人在她面前被埋葬，那一定是夢或幻想。

'嗯，當然。'

想來想去，說塞壬們穿越到了他們在皇宮附近的藏身之處，也沒有任何意義。

然後王子說話了，好像他讀懂了她的心似的。

「我是包含『上帝的希望』的『第一個塞壬』的記憶。」

「……首先。」

「你是最後的塞壬。」

「最後？」

艾麗亞的眼睛，震驚，毫不留情地顫抖著。

從她通過海螺珍珠發現亞特蘭蒂斯殘骸的那一刻起，她就隱隱約約地希望塞壬們可能會躲藏起來……

「因為你是最後一個，所以時間從你死的那一刻開始倒流。」

他補充了。

那是上帝的最後安排。